卷二十第一百九十一章暗渡东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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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仔细回想着刚才跟莫老板会面的每一个细节,
觉得应该没什么纰漏。那么,姓莫的会上钩吗?为了不让他怀疑,自己可是挨了
一闷棍的,年轻人摸了摸头上刚才挨棍的部位,至今仍旧疼痛不已。妈的,这一
棍要别白挨了才好。
如果姓莫的不上钩,年轻人白挨的可还不止这一棍,为了装得像落荒而逃躲
避债主的落魄的倒霉鬼,他硬是从北京先到深圳,然后浑身上下只带着1000
多块现金,坐着汽车踏上了来东兴的漫漫长途,这一路可折腾得够呛,多少年没
受过这罪了。他身上还有一张仅有50000块余额的银行卡,但这笔钱是用来
钓鱼的,不敢乱用,另外就是随身的一点衣物,除此之外再无它物。所以,他现
在的疲惫、拮据和落魄,一大半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要说受的罪,还不止这一点,年轻人摸了摸自己有点紧绷的脸,觉得很难受。
这张脸上,涂抹了一种他连骗带蒙,好不容易才搞来的易容膏,已经彻底改变了
原来的模样。想到这里,年轻人掏出身份证,这是他易容之后在深圳花钱做的假
身份证,他看了看上面的照片,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颧骨
有细微的左右不对称,那是由于他自己的易容水平还不到家,易容膏涂抹得左右
厚度不均匀造成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心中自言自语道:张一鸣呀张一
鸣,你现在就是这副模样,回去之后,女人们还认得你吗?
不错,逃到东兴工的这个貌似落魄的年轻人,正是以养病名义悄悄离开北京
的张一鸣。这是他早就定下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他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
是——段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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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兴,是恶之花集团近年来开辟的一条主要毒品通道之一,这是张一鸣在深
圳的看守所里从郑老七口中得知的。郑老七就是被当作诱饵和欢欢同时被捕的那
一名毒贩,是被恶之花集团抛弃的一枚棋子。
传统的通过中缅边境从云南入境我国的毒品通道,近年来受到我国边防部队、
武警、缉毒特警等多方面的联手打击,变得越来越不通畅。在这条通道上,贩毒
分子及其所携毒品屡屡被抓缴,造成贩毒的成本越来越高,风险越来越大。与此
同时,越南国内由于改革开放和建设市场经济,不免也带来一些啃&小&说&欢
迎您负面效应,包括毒品在内的非法生意的兴起就是其中之一。恶之花集团的头
目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最先开辟了绕道越南进入我国的毒品新通道,从而避开
了我们警方的打击重点。也正因为这样,恶之花近几年迅速成为我国、甚至包括
港澳地区毒品的主要卖家之一。
当张一鸣从郑老七口中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不禁对恶之花集团的头目也有
点佩服起来,此人可以说是非常有眼光和头脑的,其若是能把这些长处用在正当
生意上,未尝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张一鸣回想起跟郑老七交谈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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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出来你们这头儿还是挺机灵一人儿,他叫啥?」张一鸣当时问郑老七。
郑老七茫然地摇摇头,「从没见过。恶之花的组织比较松散,人员也比较庞
杂,我的老大只是其中一个团伙的头。」
原来如此。张一鸣又问了一些其它情况,希望尽可能多地了解将要面对的对
手,结果发现郑老七知道得并不多。略有点失望的张一鸣分析,这跟郑老七逐渐
失信于内部头目有很大关系,因为越是近期的事情,郑老七越是参与得少,也越
是不清楚。
「看见了吗?你们的人让你参与的事情越来越少,他们早就在逐渐放弃你了。」
张一鸣冷冷地打击郑老七的信心。
但是张一鸣的话并非空穴来风,郑老七不是傻瓜,随着张一鸣的问题他经常
答不上来,不用张一鸣说,他自己也发现了自己逐渐式微的处境,只是他以前没
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所以对于张一鸣的略带讥讽,郑老七沉默以对。
「算了,再问你也是不知道的了。我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我能尽快接触到
你们的人,并且打入他们内部?」张一鸣最后问郑老七。
郑老七思索良久,终于道:「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有个办法你可以试
一试。」
「……?」张一鸣看着郑老七,等待他的下文。
「有个姓莫的,大家都叫他莫老板,是我这个团伙里的。这个人很狡猾,也
很贪婪,他常常在幕后设计陷害拉人下水,然后或威逼或利诱,让人家替他做运
送毒品的工具,例如从东兴运送到广州、深圳这些地方。你要想主动找上恶之花
再投靠进去,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做这些事情的,谁敢接收你这样一个来历不明
的人?但是你要是有办法让莫老板以为你是一条上钩的鱼,让他来逼你运毒,你
就算入了门了。后面的事情,就得看你自己了,我也没办法。」
郑老七果然不是一个傻瓜,他这一条欲擒故纵之计,张一鸣一听就觉得可行,
而且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看来你对这个莫老板很熟悉,你跟他是很好的兄弟?」
郑老七冷冷一笑,「他这种人,表面重义气,讲情谊,其实奸诈狠毒,我怎
么会跟他是真正的好兄弟,只不过面上还过得去。」郑老七说着又叹了一声,
「今天你点醒了我,我思来想去,我今天落到这步田地,十有八九他在背后使的
坏最多,但是就在我这次来深圳之前,他还假惺惺地说一直当我是最好的兄弟。
哈哈,我也说一直当他是最好的兄弟,哈哈,说实话,今天叫你以他为突破口,
也是希望就算我完蛋了,你也能把他揪出来给我垫背。妈的!」
……
张一鸣躺在床上,又回想起刚才在莫老板那里,对莫老板说郑老七当他是最
好的兄弟的时候,莫老板那得意和嘲讽的笑容。张一鸣知道,莫老板一定是为自
己得意和对郑啃&小&说&欢迎您老七的嘲讽,那是一个人奸计得逞的时候常有
的自鸣得意的心态,莫老板的这种心态使张一鸣坚信,他一定会上自己的钩。自
信和自大只有一步之差,但前者是成功的基石,后者却是灭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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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张一鸣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打死一只蚊子。还不到五月
份,北京才刚刚停止供暖,这里已经是蚊子肆虐了。
张一鸣忽然发现易容小丫头的这易容膏涂在脸上,倒有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
效果——避蚊叮虫咬。
张一鸣想起终于求得易容答应,得到这易容膏时候的情形,一开始他还很怀
疑它的效果。
「这能行吗?能有你化装得那么像吗?小丫头装个男孩都没人能认出来。」
张一鸣拿着小小的一盒膏药不太相信地问。
「喂,你搞清楚,我化装得像那是我的技艺高超。」易容对于张一鸣的怀疑
十分的不爽,这等于否定了她个人精湛的技艺,完全将化装的效果归结于所用的
原料了。「同样就是这东西,我能将自己的脸变化成任何模样。只要骨架接近,
我都可以变成你的样子,我还可以模仿男声,这些你行吗?就像同一块布,我可
以做出漂亮衣服,你能做出什么?这你总不能说是布的问题吧?」
这小丫头,嘴倒是利得很,不过她说的很有道理,张一鸣便又笑哄着她,让
她教自己如何化装。
「我当然是要教你一些基本技巧,至少你拿着这东西要会用呀。不过你别指
望短短几天时间就能成为一个易容高手,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怎么混?技艺是需要
天长日久的磨练的。」
易容的语气夸张,神态也老气横秋,在张一鸣面前,她终于逮到一回倚老卖
老的机会。老被张一鸣当成小孩子教训,小丫头早憋着一口气呢。
虽然是谈正事,但张一鸣还是忍不住被易容的神态和话语逗笑,「你才多大?
就算你从娘胎里开始学习易容术,又能有什么天长地久?你这天地也忒狭小了点
吧?」
「我那是天分。」易容眼一白,挥挥手道:「算了,跟你说也白搭,你没有
的啦。」虽说有点狂吹的意思,不过还不能不服气,她确实有吹的本钱。
「好好。」张一鸣服输,「请易师傅教我一点不需要天分的技巧吧。」
「技巧谈不上,也没时间教你,教了你也没时间掌握。」张一鸣差点噎住,
不过易容没理会他,啃&小&说&欢迎您继续说:「好在你的要求不高,你只要
变个样子,别人认不出你就行,是吧?」
张一鸣点点头。
「既然你并不是一定要变成某个特定的样子,所以我只要教会你对易容膏的
使用方法,和一些化装最基本的原则就差不多了。而且你也不是要变成年龄跨度
很大,甚至变成女人的模样,所以也不存在需要模仿声音的问题。」
张一鸣这时候对这个小丫头真有点另眼相看了,她讲的东西看似简单,其实
一下就抓住了核心问题,这就像一个项目提出来后,优秀的项目负责人能最短时
间内根据项目要求,提出最快、成本最低的实施方案来。看来这小丫头对易容术
真是有点心得。
「你说的很有道理。」张一鸣点头承认,不过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你给我
这么一点易容膏,够用吗?我要是要补妆怎么办?」张一鸣笑问。
「补什么妆?」
「万一不小心洗掉一点?」
「喂,你太小看我的东西了吧?」易容又叫起来,「看过《变脸》没有?美
国大片,吴宇森导演的,涂上我这东西,你就等于换了一张皮,除了我,没人能
帮你洗掉。除非你用刀子把脸上的肉割下一层来。」
张一鸣没想到这玩意有这么神奇的功效,他凝视着这小小的一盒膏体,不禁
对它刮目相看。
卷二十第一百九十二章喜获驾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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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乐静SOHO店门前来了一辆娇俏的newbeetle小车,如果
张一鸣在,定会认得这正是赵敏的那一辆。小车停稳,车门打开,一个一脸兴奋
的姑娘下了车,却不是赵敏,原来是陈鹭。
陈鹭脚步轻快,几乎是蹦跳着进了乐静,可想而知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快乐。
然而,当陈鹭到了店里,上到二楼,才发现原来姚静办公的地方已经空了。
这是怎么回事?陈鹭叫来服务小妹,问:「姚姐姐呢?」
小妹是新人,不识得陈鹭,也没明白她问的人是谁,一脸茫然地反问:「小
姐您说的是谁?」
「哎呀,就是你们老板,姚总,她以前不是在这里办公的吗?」陈鹭焦急地
说。
其实陈鹭并没有什么急事,原从赵敏买了那辆甲壳虫后,陈鹭也就有了学开
车的心思,加上赵敏也鼓励她,这次寒假俩姐妹在厦门除了游玩,陈鹭就开始整
天拿着自家的车练习了。开学一回到北京,陈鹭就报了驾校。今天,是陈鹭正式
拿到驾照的日子,她开了赵敏姐姐的车,兴冲冲地来到乐静,就是想把这件高兴
的事情跟姚静她们也说说。陈鹭觉得姚静是个很亲善的大姐姐,很愿意时不时来
找她玩。说实话,要不是赵敏和张一鸣的事情卡在中间,陈鹭跟姚静的关系只怕
会更加亲密一些。现在,一肚子高兴地到了乐静却扑了个空,也难怪陈鹭着急。
「哦——」慢半拍的小妹反应过来,「公司迁到国贸大厦办公去了,姚总在
那里。」
「真的?」陈鹭又意外又惊喜,觉得姚姐姐真是不错,短短时间公司发展得
这么快,财富红颜果然名不虚传。
陈鹭问清地址,立刻出门,将车又开到国贸,来到桃李公司的办公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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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室的房门关着,陈鹭敲了两下,没人应答,姚静不在。陈鹭连续两次
扑空,就像刚穿了件新衣裳的小姑娘,只想给人看看自己漂亮的样子而不得,觉
得沮丧极了。
「小姐,你找谁?」
陈鹭正呆立在姚静办公室门口,一个悦耳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陈鹭转头一
看,原来是隔壁房间的一个女人出来了。
这女人看上去跟姚静年龄差不多,又漂亮又精干的样子,声音还这么好听,
陈鹭一下就觉得心里喜欢,她瞄了一眼隔壁房间的门上,一块金色的铜牌上镌写
着「总经理助理室」几个字。哦,原来是姚姐姐的助理。
「您好,我找姚姐姐,她不在吗?」陈鹭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回答到。
询问陈鹭的女人正是季婕,她听见了陈鹭的敲门声。就像季婕留给陈鹭的印
象一样,陈鹭可爱的笑容让季婕也一下子就有点喜欢她了。又听见陈鹭称姚静为
姚姐姐,季婕知道肯定是关系密切之人,便笑着道:「姚总不在,你先来我这里
坐坐吧。」
陈鹭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进了季婕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装修很豪华,陈
鹭悄悄地咂了咂舌,心想总助的办公室都这样,姚姐姐的办公室还不知怎样呢,
不由得对姚静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其实这是陈鹭不知道,姚静给季婕办公室的装修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标准做的,
甚至某些细节上还高于她自己的标准。这正是姚静做人的最大长处,她总是克己
恤人,从内心深处替别人考虑,所以总能让人心里舒舒服服。就像这办公室的装
修,一万块的真皮椅跟八千块的坐起来也许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季婕却能感到自
己没有被当成一般的下属看待,这正是姚静想让季婕知道的。
陈鹭坐下后东张西望了一会,目光转到季婕的脸上后,忽然甜甜一笑,道:
「我今天终于知道姚姐姐的公司为什么起名叫桃李了。」
「是吗?」季婕微微一怔,连她都没有搞清楚公司名称的来历,于是问:
「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公司里面都是漂亮女人,就像姚姐姐和您一样。不是有句话叫
艳若桃李吗?我说得对不对?」
季婕一下笑了起来,这小姑娘,还真是可爱。
「我漂亮吗?」季婕微笑着问。
「嗯。」陈鹭重重地点点头,强调自己说的是真话。
「谢谢你的夸奖。」季婕继续微笑着,「不过,艳若桃李后面不是常常跟着
毒如蛇蝎四个字吗?」季婕有心逗一下陈鹭。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陈鹭急忙否认。
季婕笑意更浓,越发觉得陈鹭可爱,终于不再逗她,问道:「你跟姚总很熟
吗?找她有什么事情?」
陈鹭这时也才再次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不由一叹,道:「也没什么事情,
我拿到驾照了,今天第一次开车出来,就是想来跟姚姐姐说说。」
「是吗?恭喜你。我拿照好久了都还不太敢开车上街呢。」季婕想起那一次
开着哥哥的大家伙宝马SUV,结果和张一鸣的车刮了。
陈鹭嘻嘻一笑,终于听到一句赞扬,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姚总去医院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你来了?」
季婕问。
「姚姐姐病了吗?」陈鹭脸上立刻显出关切之色。
「是别人,她去看看。」
「哦,那我也去医院,不用打电话了,我有她的号。」
陈鹭又问清姚静是去的协和后,便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了。
季婕既已经知道陈鹭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也就不多客气,再说陈鹭刚刚
学会开车,肯定也就是想找机会到处转转。
「欢迎以后来玩。」季婕笑着对陈鹭说。
「好。」陈鹭高兴地点头,然后道:「我叫陈鹭,姐姐您呢?」陈鹭觉得跟
季婕已经熟络起来,也叫开姐姐了。这也是陈鹭天生的本事,见人熟。
「我叫季婕。」
「那季姐姐再见。」
好心情的陈鹭脚步再次轻快起来,又准备开着甲壳虫转战协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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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静到医院是去接王丽她们,今天是岚岚出院的日子。正在收拾东西,手机
响了,电话里传来陈鹭的声音,问姚静在哪里。
「怎么了陈鹭?我在医院呢。」姚静问,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我在协和的外面,我来看看您。」
姚静放心下来,便给陈鹭说了病房号。这时候,王丽和姥姥在收拾东西,姚
静便抱着岚岚到走廊里等陈鹭。不多久,陈鹭到了。
刚才听姚静说在儿科陈鹭就一阵奇怪,现在远远地看见姚静抱个孩子站在那
里,陈鹭更是好奇,走近之后,她一边凑上去看岚岚一边问:「姚姐姐,这个小
BB是谁呀?」
「她叫岚岚,可爱吗?」姚静满是柔情地看着岚岚的小脸,问陈鹭。
「可爱。」陈鹭先是一笑,忽然大惊地看着姚静,张大嘴愣了几秒,才问道:
「姚姐姐,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姚静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傻丫头,你读书这么聪明,这却不懂了。你以为
生孩子跟下蛋一样,说有就有的?再说,你看这孩子像是刚出生的吗?」
陈鹭也嘿嘿笑了,却又道:「我不是不懂,只是我看她怎么有点像张……」
「姚静,这小姑娘是谁啊?」陈鹭话未说完,一个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
姚静和陈鹭都转过头,只见王丽和姥姥收拾好了东西,正好走出病房。打断
陈鹭的人正是王丽。
姚静刚才也被陈鹭的话下了一跳,她知道陈鹭看出了什么,幸好王丽及时打
断。
其实王丽心中更为吃惊,哪来这么一个小姑娘,难道也跟张一鸣很熟悉?一
眼就能看出岚岚长相的秘密?因为姥姥就在身边,所以王丽赶紧出言打断陈鹭。
「师姐,这是……」姚静想着怎么介绍,忽然想到王丽跟华佳敏熟识,张一
鸣来北京进入华家当司机就是王丽介绍的,便笑道:「师姐您还不知道,这是华
佳敏华总的干女儿,跟一鸣很熟悉。」
「哟,华总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漂亮的干女儿?」王丽一方面是真惊讶,另
一方面是想把陈鹭的注意力从岚岚身上引开,所以大声地夸赞道。
陈鹭听了王丽的话,又开心又不好意思,因为还不认识王丽,她看看姚静又
看看王丽,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鹭,这也是你干妈的熟人,她才是岚岚的妈妈。」姚静给陈鹭介绍。
「阿姨好。」因为王丽看上去年龄更大,又已经身为人母,更有一种母性的
成熟气质,再加上听说是干妈的熟人,陈鹭便称王丽作阿姨了。
转眼间,陈鹭忘了岚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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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医院,姚静才知道陈鹭今天也开了车来。姚静今天却没把自己的奔驰开
来,因为接王丽她们,跑车坐不了这么多人,王丽的车在这边,姚静本准备就开
王丽的车送她们回家的。
知道陈鹭第一次上路,王丽担心她,最后便让姚静上了她的甲壳虫替她看着
点,王丽则自己开车了。
陈鹭是专门出来练手,本来就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因此便开着甲壳虫跟在王
丽后面,送她们到家里去。一路上,陈鹭叽叽喳喳地把今天找姚静的过程说了一
遍,最后又说起觉得季婕如何如何漂亮,她如何如何想到桃李公司名称的来源,
等等,引得姚静也忍不住笑起来。
「听说你到医院看病人,我还以为是张一鸣大哥病了,因为他有好久没去看
我们了。」陈鹭说。
听了陈鹭的话,姚静不由心想,陈鹭都觉得张一鸣好久没去看她们了,只怕
赵敏这样的感觉更强烈,赵敏的性格倔强孤傲,即便有些想法恐怕轻易也不会主
动说出来,为不让赵敏产生误会,姚静赶紧道:「你张大哥是有点不舒服,他离
开北京到外地休养去了,他怕大家担心,所以没跟你们说。等他回来后肯定会去
看你赵敏姐姐的,你放心。」说是让陈鹭放心,其实姚静这话是通过陈鹭对赵敏
说的。
陈鹭也明白姚静的意思,她不由觉得姚姐姐做人真是不错。唉,为什么张一
鸣只有一个呢?为什么偏偏赵敏姐姐和姚姐姐又恰好都喜欢张一鸣呢?如果她们
俩人能不为张一鸣而对立起来,那该多好?不过,除开赵敏姐姐,张一鸣身边不
是也不止姚姐姐一个?她们相处得好像也蛮不错,要是赵敏姐姐跟她们也能这样
……,呀,可不能这样想,不然赵敏姐姐会骂死人的。
一肚子心思的陈鹭悄悄吐了吐舌头,自个儿笑了。
卷二十第一百九十三章二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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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被莫老板晾了几天,他都有点沉不住气了,搞不清这姓莫也是在使着
欲擒故纵之计呢,还是这一次他真的没想要利用张一鸣。
就在张一鸣思考着要不要再次登门拜访,或者想点别的辙的时候,事情终于
出现了转机。莫老板身边的那个小青年来到馨雅旅馆,告诉张一鸣安排偷渡的事
情有了眉目,需要一些前期费用,就这样,张一鸣将卡上的50000块给了小
青年。
现在张一鸣身上是真的只有几百块钱了,就算不吃不喝,这些钱也只够在馨
雅这样的小旅馆住上十多天。但是张一鸣心里很高兴,莫老板上钩了,既然拿走
了五万块,张一鸣再不怕咬不住他。
这几天张一鸣跟旅馆的老板娘已经很熟了,期间也见到了她的老公,长得挺
高大,粗胳膊粗腿的一汉子,看着还不错,慢慢了解之后才知道此人却是一游手
好闲之徒,身无一技之长,和一些同样的闲人一起整日里闲逛,没什么大恶,但
实在不是一值得依靠之人。虽然他不姓牛,但张一鸣看着花老板一个女人支撑着
一个家,而这样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汉子却吃闲饭,说他们夫妻是鲜花插在牛
粪上真不为过。看来当地人对此也是有共识的,不然何来他大牛屎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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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块拿走之后,莫老板又没音讯了,但这已经是张一鸣预料之中,他也不
着急,故意等了几天。这是人的一个微妙的心理,张一鸣等这几天的时间,目的
是让那五万块被莫老板捂热,从内心深处再也不想吐出来。就像你去买东西多给
了钱,如果马上找回去,这钱能要回来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但你要是几
天后再去,能要回钱来的可能性就连百分之二十都不到了。
几天后的晚上,张一鸣再次来到了莫老板的小楼,站在楼下,听见的又是麻
将声。妈的,这姓莫的日子倒过得满惬意。张一鸣怦怦地敲了几下门,不多久,
门开了,还是那个小青年,因为已经认识张一鸣,这回他便没再问什么,直接让
张一鸣进了屋。
上了楼,包括莫老板在内的四个人在麻将桌上激战正酣,这中间还有一女人,
而且是赢了钱的光景,就她面前碎钞最多。
「哟,来了?你那事情我正在想办法,不过可能有点麻烦,钱花出去了,还
没什么反应。老弟,主要是你的钱太少了。」见到张一鸣,莫老板先声夺人。
「可是,我只有这么多,都给你了。莫老板,你想想办法,我……」张一鸣
看看牌桌上的人,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老板知道张一鸣既然找上门来,不应付一下是不行的,他也知道不可能无
声无息就黑了张一鸣那五万块。「好好,不打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办。」莫老板
对牌桌上其他三人说道。
那女人最先推倒了牌,「好,不打就不打,我也累了。」
「就你一个人赢了,你是巴不得不打了。」另一人发牢骚,但也没有坚持要
打下去,毕竟是莫老板发的话,莫老板并没有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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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局散了,其他三人离开之后,张一鸣立刻道:「莫老板,我来东兴已经这
么多天,万一被找我的人发现行踪找上门来就麻烦了。」
「我知道,我在想办法,你放心。」莫老板一脸诚恳地安慰张一鸣,一幅急
人所急的样子。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呀?」张一鸣装出生气,「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身上
的钱也不多了,再不走,我的吃住都成问题了。」
「你要是没钱,就算出去了也没法生活呀?」莫老板旁边的小青年冲出一句。
张一鸣看他一眼,也不再那么客气,他现在就像一个交了定金的主顾,多少
也要摆出一点架子来,「这你不用操心,送我到了河内,我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莫老板来了兴趣。
张一鸣又看看莫老板,咬咬牙,仿佛下了一个决心,「莫老板,我跟你说实
话,我在深圳的时候,也算是顶尖的私募基金操盘手,我赚钱的时候都是以亿为
单位,最起码也是千万级的。妈的,要不是流年不利,这次把自己和客户的钱都
赔了进去,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你不是我们行内人,有些事情跟你说了你
也不懂,简单点讲,这几年全世界新兴的证券市场,只有越南股市能跟中国相比,
因为他们正好也处在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加速增长期,越南股市是去年唯一一个涨
幅超过中国的股市。而且越南的股市比中国建立得还要晚,监管更加不完善,正
是我们这些人施展拳脚的大好天地,我有行内的朋友前几年就去越南捞了,我到
河内只要找到他,凭我的本事,一两年之内绝对东山再起,那时候我还要杀回来
的。莫老板,这次你只要帮了我,将来我绝对十倍百倍地回报你,你相信我。」
说起这些话,张一鸣两眼放光,再无一丝落魄之相。
「看不出来,你是搞这一行的。」莫老板似乎被张一鸣吸引住了,哈哈一笑
又道,「隔行如隔山,你搞的这个我确实不懂,不过……」莫老板看着张一鸣,
眼里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光芒,停了片刻,他才有意无意地说道:「不过我知道
赚钱有很多办法,未必只有你们这一行才有暴利呀,哈哈。」
张一鸣心里咯噔一下,嘿,有戏,难道这姓莫的这么快就上钩?
「哈哈。」张一鸣傲然一笑,「我不敢说我做的就是最赚钱的行当,但是比
我所做的更能赚钱的事情,我敢说也确实不多。期货算一个,它的风险比股票高,
高风险就有高利润,这毫不奇怪,做我们这一行的,入门最先接受的教育就是风
险和利润共存。只要能赚钱,我们是不怕风险的。不过,莫老板,虽然我今天到
了霉,跑到你门下来求你帮忙,但是恕我直言,你们不就是常说的蛇头嘛,帮人
偷渡的这点事情,在我眼里赚再多也只是点小钱,要跟我当初比,哈哈,……」
张一鸣不说了,但写在脸上的都是不屑。
「操,求人你还这么鸟?你以为我们只是蛇头?那不过是副业而已,操,
……」小青年被张一鸣的话激怒了,相当不忿地准备反驳,莫老板见状立刻制止
了他。
「不要胡说。」莫老板沉声喝止小青年,然后转向张一鸣,满脸堆笑道:
「兄弟你是高手,你那一行我们不懂,不敢乱说。你出去的事情,我一定尽最大
努力给你想办法,你回去再等等,好不好?」
妈的,小青年的冲动反而坏了事,看来莫老板这条狡猾的大鱼还得慢慢钓,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张一鸣非常明白,因此他装作懊恼地叹了一声,道:「那就请
莫老板多帮忙了,我一定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到时候再报答莫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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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走后,莫老板开始训斥小青年,「你刚才想说什么?口没遮拦,你不
要命了?」
「怕什么,他就是一傻B、鸟人,穷成这样了还在这吹牛。」小青年嗫嚅着
辩解。
「你怎么知道他穷了?他说只有五万块你就信了?我今天才知道他是在股市
里混的,像他们这种人,其实也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大盗,做事情怎么会不留一手?」
年轻人得意地笑起来,「这次这小子可能是真倒霉到家了,我听说了,就前
几天他还跟花老板打听东兴有没有当铺,他只怕是穷得快当裤子了。」
「真的?」小青年得到的这个消息倒让莫老板很意外。
「是真的。」小青年言之凿凿。
「你小子,」莫老板笑起来,「这几天是不是又去那个小妇人那里掐油了?
这五一街上这么多卖的,还不够你折腾的?」
小青年嘿嘿干笑两声,「那些烂货,怎么能跟花老板这种良家相比。」
「你就不怕她老公?」
「嗐,怕什么,那坨牛屎没点用,太好打发了,给他一包烟就喜得跟什么似
的。」小青年大喇喇地说,「主要还是姓花的女人自己装个贞女节妇,不好得手
啊。」
「妈的。」莫老板一巴掌拍在小青年后脑上,「你还是好好做点正事,又有
一批货要到了,可别出纰漏。」
小青年嘿嘿地应了。
「大哥,我看你今天好像对这个小子也有点兴趣了。」小青年又问莫老板。
其实他刚才险些说漏嘴,也要怪莫老板自己先提起那个话题。
莫老板不由眯起了眼,想了想才道:「这小子赚钱的欲望倒是满强的。」
「那是,他还想着东山再起呢。」
「是啊,像他这种无限风光过的人,怎么能够甘于就此沉沦。」莫老板若有
所思,「他这样的心态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对啊。」小青年也附和起来。
「不过,这种人就像一把双刃剑,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弄不好别伤了我们
自己。」最后,莫老板哈哈一笑,道:「好了,先别想这么多,再等等看,看这
小子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样窘迫。等到他真的陷入绝境,我再来摆布他就轻而
易举了。」
卷二十第一百九十四章美丽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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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喂,我兄弟出这么大事,你怎么没早点跟我说呢?」胖子季峰把开办投
资公司的事情筹备妥当,兴冲冲地来到CL之后,才知道张一鸣外出养病去了,
在钟晨的办公室里,他忍不住十分恼火地责怪道。
张一鸣一去就没了音讯,钟晨心里本就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听到季峰责怪
的语气,她便也没了好气,「我又不是专门负责替你打探消息的人,凭什么要跟
你说?再说这是张总自己不想惊动太多人,要不是交待工作,他连我都不会告诉。」
说到后来,钟晨倒像是在跟自己生气。
「可是,那咱这投资公司的事情怎么办?我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季
峰感到十分无奈。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照常进行,难道领导不在,工作就停滞了?」
「他人都不在,怎么个进行?」季峰嘀咕一句。
「这不还有我吗?」投资公司的事情张一鸣走的时候有交待,所以钟晨心里
有底。
「你?」季峰看钟晨一眼,「我知道你是中央财经大学毕业的,可要是只要
学了财经就能做好投资的话,中国的股神早可以用卡车拉了,哪还轮到巴菲特在
那遗世独立,笑傲江湖。」季峰处在懊恼之中,一时之间说话也就忘了考虑对方
的感受,而且季峰就是这种性子,他只对实实在在的成就服气,其它什么名气、
学历之类虚的东西,他是不吃着一套的。别说中央财大,就算是毕业于巴菲特的
母校哥伦比亚大学又怎么样?哥伦比亚的毕业生车载斗量,不也就出了一个巴菲
特吗?
「你!……」钟晨的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这个死胖子怎么这么讨厌。「我
告诉你,首先我在这里只是配合你先把公司搞起来,我没说我要代替张总做投资
决策,其次不管我是那里毕业,学的什么,能不能做好投资都得用事实说话,我
没说我一定行,可你凭什么就说我不行?」
钟晨的脸色已经很难看,季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他转弯倒是满快,
立刻涎出笑脸道:「哎哟姐姐,您可别误会,我那话是泛指,不是针对您说的。
我兄弟这么信任您,能让您来帮助我,您的水平一定错不了。」
「谁是你姐姐。」钟晨拉着脸斥道,已经生气的她可没有季峰那么容易转弯,
对于季峰的油腔滑调一点不假辞色。
季峰也不生气,继续涎着脸道:「尊称,那就是一尊称,与年龄无关。要说
年龄的话,您看上去顶多二十。应该满二十了吧您?」
季峰成天在外面与各色人等斯混,论起拍姑娘的马屁那是一拍一个准,他要
铁了心要拍,哪怕是肉麻到无耻的话也敢满嘴乱冒,就像这钟晨,打瞎他俩眼睛
也能看出再怎么也不止二十岁,可季峰最后还要装天真地再问一句「满二十了吧」。
钟晨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这胖子在胡说八道,但在这好气好笑中,她开始对
季峰的那恼怒的情绪也就渐渐消弭于无形了。季峰的话不在于真假,重要的是表
明了一种认错的态度,姑娘们接受的就是这态度,钟晨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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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新闻联播中常说的话来说,最后「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季峰和钟晨商
定了成立投资公司的一些具体事宜。
离开CL,季峰绕到国贸2号楼里的桃李公司去看季婕,季婕正在自己的办
公室为乐静连锁店走出北京做规划。有了季婕的加盟管理,再加上大柱一帮人做
事卖力,乐静的扩张比张一鸣最初的计划快了很多,目前在北京的店面大大小小
算起来已近五十家,是到了考虑向外扩张的时候。由于是第一步扩张,出于便于
统一管理的目的,季婕选定就近的天津为第一个目标城市。
「季总,忙呢?」一走进妹妹的办公室,季峰就打趣。
埋首办公桌的季婕闻言抬起头,看见季峰,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等投资公司成立,就跟你这里也算是关联企业了,我来看看同事不行吗?」
季峰乐呵呵地说。
季婕早已知道季峰拉着张一鸣搞投资公司的事情,看他这么高兴,问道:
「是不是已经搞好了,看你这么高兴。」
「快了。」季峰坐下来,提起投资公司便又想起张一鸣外出养病的事情,便
道:「季婕这我得怪你,你老板病了你也没跟我说,不然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季婕对季峰的话大感惊讶,心想他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姚静不过在前些天
去了几趟医院,他就知道了。看见季峰的神情很有些认真,惊讶之余季婕又有几
分担心,虽说大家现在也算是朋友,但是就算姚静生病,季峰似乎也不必要表现
得这么热心和关切吧?季峰不可能不知道姚静和张一鸣的关系,难道自己这个鲁
莽的哥哥对姚静竟然有了什么想法?那可要不得。
季婕赶紧正色对季峰道:「哥,人姚总只是到医院去看了几趟病人,她并没
有生病。再说了,她生病自会有人关心,你的表现可别过了头。」
季峰一见季婕的神情,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误会了,哈哈大笑起来,
「傻妹妹,我说的是张一鸣,他都外出养病去了,你不知道?」
「是吗?」季婕的神情放松下来,「我不知道。」
「你看你,你以为只有姚静才是你老板?还那样的眼神看你哥,你哥是那种
人吗?」
「不是就好。我是怕你一时犯糊涂,到时候自取其辱,连我都不好做人。」
「哈哈,你哥要是这么傻,能有今天这成就?」季峰得意洋洋地说。
「你有什么成就。要不是咱家那老酒店子,你哪来的第一桶金?像别人,白
手起家,那才叫成就。」
「嘿。」季峰瞪大了眼,「季婕,你原来不是挺崇拜你哥的吗?这刚刚见到
一个更能的,就变节了?你怕我犯糊涂,我看你也要警惕着别犯糊涂呢。你说的
这别人是谁呀?」
季婕脸上微微一热,知道季峰是明知故问。季婕很了解自己这哥哥口没遮拦
的脾气,便没搭理他,省得他又说些信口开河的鬼话。
季峰也不管妹妹搭不搭理,小小的报了自己刚才被误会的一箭之仇后,便又
天南地北地扯一些别的去了。消磨了一个多小时,见季婕实在忙,没工夫陪他多
说,他这才告辞走人,去找别的朋友接着侃去了。
3
北大的课堂上,赵敏和陈鹭俩人坐在一起听课。陈鹭略有些心不在焉,赵敏
却神情专注。
这是这学期新开的一门选修课,相对论和天体物理方面的内容,赵敏很感兴
趣,听得比所有其它的必修课都认真。陈鹭则是被赵敏拉着来的,陈鹭对这个内
容兴趣不大,又是选修课,成绩也不计入学期末的排名当中,她也就当作来放松
放松,换换脑子。
如果看看陈鹭上个学期的成绩单,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所有对排名有帮
助的科目,哪怕是政治课,她都能考到90分以上,而其它不计入排名的科目,
她的成绩都在60到65分之间,也就是说,上个学期她拿到第一名的同时却没
有做一分多余的无用功。不过千万不要以为陈鹭是一个很功利的人,其实这不过
是因为从小到大千百场考试,千百次排名下来,陈鹭早已成为一个一流的考手,
在各种考试中如何分配精力,她不用大脑就能把握住。再加上陈鹭天生就是一读
书的料,素有考试机器的美称,只要她想考好的试,就没有考不好的。
赵敏恰恰相反,她从来就没有关注过考试或者排名本身,她只做自己喜欢的
事情,考试也不例外。
此刻,诺大的阶梯教室里,放眼望去竟是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听课的学生,粗
略估算只怕有近两百号人,而且大多数是男生。赵敏和陈鹭这一对的姐妹花在物
理系已经相当有名气,这一刻在这本就花儿不多的绿叶丛中,自然显得格外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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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鹭从来是一个考试中有好成绩的学生,但从来不是一个课堂上有好纪律的
学生,平常跟赵敏一块上课,她就喜欢悄悄地跟这个姐姐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从
来不认真听讲,这让人很奇怪她的好成绩是怎么来的。赵敏也不把听课看得很重,
她来念这个大学的直接原因不过是因为张一鸣,不然已经高中毕业的她此时不定
在街上跟什么人瞎混着呢,所以赵敏一般也乐得跟陈鹭聊。但今天的内容赵敏喜
欢,因此听得专注,偶尔跟陈鹭搭一两句话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陈鹭正有些无
聊中,听到背后大概隔一两排有男生的声音在小声议论。
「那俩女生是谁呀?」一男生问,语气中很有些惊艳的味道。
「哪俩女生?」另一个问。
「就那俩,都穿红衣服的。」
另一男生还没答话,陈鹭已经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和姐姐赵敏。陈鹭和赵敏
这对姐妹花整天形影不离,出双入对,一个活泼,一个冷傲,早已是物理系一道
靓丽的风景线。要不是赵敏的性格不好参与学校的公众活动,只怕在整个北大都
已经扬名立腕。所以对于男生的回头率和议论声,陈鹭早就习惯了。不过首先发
话的那个小子肯定不是物理系的,不然怎么会问出那么没有水准的话来,陈鹭悄
悄地想。陈鹭童心未泯,对于自己和赵敏在男生中间的名气,她更多的是觉得好
玩。
「哦——,你是说『美丽与智慧并重』啊。」被问话的男生恍然大悟的声音。
「什么『美丽与智慧并重』?乱七八糟。我是问那俩女生是谁。」前一个男
生摸不着头脑地说。
「嘿嘿,我知道。」后一个男生得意起来,「那是我们系的一对姐妹花,我
们系的兄弟们一致恭送她俩一个合称,就是『美丽与智慧并重』。具体说呢,姐
姐更美丽,妹妹更智慧。她俩就是『美丽与智慧并重』,『美丽与智慧并重』就
是她俩。懂了吧,兄弟?」
「真的吗?」第一个男生明白过后,语气中更加充满惊奇。
不光是这男生,陈鹭自己也听得心花怒放,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和赵敏姐
姐一起被男生们这样称呼。陈鹭忍不住捅捅坐在身边的赵敏的腰部,兴冲冲地说:
「姐姐,他们在说我们呢。」
卷二十第一百九十五章真假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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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说住一两天的张一鸣一晃眼就在馨雅住了半月,这几天老板娘忙上忙下
地在给各个房间作大扫除,馨雅是一个小家庭旅馆,也是家庭全部的经济来源,
老板娘没舍得花钱请服务员,所有事情都是她自己做。
百无聊赖的张一鸣看到老板娘一人忙碌的身影,不免想起她那牛高马大的老
公,也不知这个男人一天到晚在这小小的东兴城里能有什么可瞎混的。
「干嘛把所有房间重新打扫一遍?」又一次在走廊里碰到老板娘,张一鸣忍
不住问她。在张一鸣看来,这种档次的小旅馆中,馨雅的卫生环境相当不错了,
这完全得益于老板娘自己的爱洁和勤快。
对于张一鸣的问话,老板娘妩媚地一笑,「五一期间来东兴的游客很多,是
我们这里生意最好的时候,我先做些准备,让客人来看了更满意一些。我们小旅
馆没什么高级设施,不过至少要让客人住得干净舒适是不是?」
「其实你这里已经很干净了。」张一鸣真心地称赞,「你不用这么辛苦又把
每个房间全部打扫一遍。」
「一年的生意有一大半靠旅游旺季,还是再搞一下心里踏实,反正我也没别
的事情。」老板娘撩了撩被汗水沾在额头的一缕发丝,显得略有些疲惫地说。
住了这么些日子,对馨雅的生意状况张一鸣已经有所了解。他是这里唯一的
常住客,其他客人都是住一两天就走,而即便这样的短住客人也不是很多,张一
鸣所在的三楼就还从来没有住进过别的人来。
看着老板娘的样子,想着她一家老小都靠她一个人辛苦打理这间小小的旅馆,
张一鸣心里升起一丝同情。但是更大的问题在于,张一鸣此时不但帮不了老板娘,
只怕还要拖累她。五万块给了莫老板之后,张一鸣的兜里迅速接近空空如也的境
地,过不了几天他将连房租都交付不起。当然可以给北京的女人们打电话让她们
往银行卡里存钱,但为了让自己陷入更加真实的穷途末路,张一鸣不能这样做,
否则前功尽弃,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存上一大笔钱在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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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上次托你打听当铺的事情,有结果了没有?」张一鸣还有一块手
表值点钱,如果当了,应该可以顶一阵子。
老板娘无奈地摇摇头,「我们这里是个小地方,没有当铺。」说完,她看着
张一鸣,目光中流露出关切,又道:「你……是不是……」老板娘害怕伤了张一
鸣的自尊心,话便没有说完。
张一鸣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承认自己的窘况。「我有一块表,现在也没什么
用了,不如拿来换点钱,也不至于到时候拖欠你的房租。」
老板娘想了想,道:「要不从今天起房租你就先欠着吧,我们这里没当铺,
而且,」老板娘瞄了一眼张一鸣的手腕,「我看你这表也有些年头了,你一定很
喜欢吧?当了可惜。」
老板娘一句话勾起了张一鸣的心思,这表还是诗思陪他一起去买并且是诗思
挑的,欧米茄,当时花了十几万。线条简单的圆形表身,表盘上除了带四个罗马
数字的刻度和那个希腊字母的欧米茄标志,再无别的装饰。张一鸣很喜欢这种简
洁含蓄的风格,内敛和低调中透出一种无需张扬的自信,这是当时作为操盘手的
张一鸣所需要的,也正是张一鸣与生俱来所具备的气质。从挑选这块表就可以看
出诗思对自己的了解,张一鸣黯然地想到。
「喜欢归喜欢。」张一鸣淡淡一笑,「可是人不能没钱啊,就算不交房租我
也得要吃饭吧。要不我把表先放你这,你帮我找个买家行吗?」张一鸣脱下自己
手腕上的欧米茄递向老板娘。
老板娘犹豫一下,接了过去,忽又想起什么,道:「正好想请你帮个忙,有
个房间灯管坏了,太高,我换不了,你帮我换一下?」
「行。」张一鸣点点头,跟老板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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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在换灯管,老板娘离开房间,她返回的时候,张一鸣正好完工,跳下
垫脚的凳子。
「好了?」
「好了。」张一鸣按下开关,灯管亮起来。
老板娘一笑,道了声谢谢,忽然拿出几百块钱塞进张一鸣手里。「这是你这
些日子交的房租,先拿回去吧,东兴这小地方,省着点用可以对付一阵子。我现
在也只有这么多,如果不够,到时候再说吧。」
张一鸣一时之间愣住了。「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老板娘的笑容依旧妩媚,「你不是把表放在我那了?我虽然
不识货,但是也看得出那表远不止这几天房钱。」
「可是……」张一鸣还想推辞。他突然之间有一种愧疚,归根结底,他的一
切窘迫和困境都是假的,虽然他的本意并非要欺骗老板娘,但客观上他就是欺骗
了她。社会上有很多骗子,这些人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利用别人的善良,另
一类则是利用别人的贪念。张一鸣历来所深恶痛绝的,正是第一类骗子。利用人
们的善良,尤其是利用人们对行骗者本人的善念而施骗的家伙,绝对不能容忍和
原谅!至于利用人们的贪念进行欺骗,或多或少受骗者自己也有责任。而此时,
张一鸣就觉得自己成了自己所最不能原谅的那一类骗子。
就在张一鸣想着这些的时候,老板娘将他的手握成拳头,让他把那几张钞票
拽进手心。「别推了,推来推去浪费时间,耽误我做事情,我还要去打扫房间呢。」
「要不我来帮你吧,反正我也没事情。」张一鸣握住钞票后脱口说道。不管
有意无意,既然骗了她,总得做点什么补偿才好。
老板娘一笑,「你是住客,怎么能要你做这些。」
「你没收房钱,我就不能算住客了。」张一鸣也笑道。
「还是算了吧,这些活我看你也不会做。」
「这有什么,不就是打扫卫生嘛。」张一鸣不以为然。
「你以前的生活应该比现在这个样子好得多吧?看得出来,你肯定很少做这
些事情。」老板娘话题一转,又道:「人总有个起起落落,没关系的,我不知道
你现在是碰到什么困难,不过我相信你总有一天又会好起来,你做你自己的事情
去吧。」说完,老板娘径自走开,继续打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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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是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五一假期马上到来,将有大量游客来东兴口岸
作出境游,这让张一鸣想到一个给莫老板施加直接压力的绝好办法。
主意既定,张一鸣再次找到莫老板,这回只有莫老板一个人,没见了他身边
的那个小青年。这一次,张一鸣开门见山,见面就道:「莫老板,我等了这么多
天,看来你是帮不上我了。我现在几乎弹尽粮绝,不想再等,也没办法再等。那
五万块钱你还给我,我自己想办法出去。」
张一鸣心里清楚,早已落袋捂热的钱,这姓莫的如何会肯吐出来。张一鸣只
当他会立刻推诿,便在心里也准备好做出翻脸的架势。孰料张一鸣此言一出,莫
老板眉头只稍微皱了一下,即刻便微微露出笑容,问道:「你自己有什么好办法
吗?」
张一鸣做出一幅无奈的表情,愤然道:「我没什么好办法,但总不能再这样
干等下去吧?我打听了一下,五一期间会有很多出境游的机会,费用也不高,我
想加入一个旅游团先出去,再想办法偷偷脱团。」
听了张一鸣的话,莫老板哈哈笑起来。「原来你想走这条路。老弟,如果这
都能成的话,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就饿死,旅游公司也变成偷渡公司了。」
「你笑什么!」张一鸣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大声吼起来,「我知道这有难
度,用你说吗?但这总可以一搏,总比坐在这里等死要强。再这样等下去,我就
算不被仇人找到砍死,也要饿死了。五万块给了你就像扔进水里,至今连泡都没
冒一个,我马上就要没钱吃饭住店了。姓莫的我告诉你,别以为我落难了来这里
求你就好欺负。你或者帮我出去,或者五万块还给我,要是把我逼急了,做出什
么对不住你的事情,那就怪你自找的了。我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怕的。
妈的,要不是相信郑老七,我也不会找到你来,你这人真他妈不够意思。」
张一鸣一通连吼带骂的话似乎让莫老板也心有不安起来,他忙陪着笑脸安抚
道:「老弟,你别急。不是我不够意思,我都说了,你是郑老七的朋友就是我的
朋友。不过你想出去,五万块真的不够,再说这钱我已经为你花出去,现在拿什
么还你?你容我慢慢再替你想想办法。」
莫老板陪着笑脸,张一鸣的态度也只好稍微软下来一点,他紧皱眉头道:
「不是我不相信你,也不是我不愿意等,可是我刚才说过,我现在连生活费都快
没有了,还怎么等?在这个狗屁地方,我又一点赚钱的路子也没有。到时候谁愿
意给我白吃白住?你愿意吗?」
「嗯,让我想想。」莫老板低头沉吟起来,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道:「我
可以先替你找点事情做,先赚点钱,解决一下你目前的难处,你看怎样?」
莫老板此言一出,张一鸣暗松一口气,感到曙光在前头。唉,演了半天的戏,
终于到戏肉,鱼儿开始咬食了。
「什么事情?」张一鸣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问。
莫老板嘿嘿一笑,「走私,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什么货?」
「旧电器,往越南弄。你可能也见到了,我们这里做这个的挺多。」
原来是张一鸣曾经在东兴街上见到的那些曰本电器垃圾。怎么,还要先考验
我一把?张一鸣心想,那就继续增加戏码吧。张一鸣于是两眼一张,一幅末路狂
徒的神情,狠狠说道:「只要能弄到钱,我他妈心里现在连杀人的事都敢做,走
私这点破电器算个鸟。」
「好。」莫老板一拍张一鸣肩膀,「我跟朋友说一下,你明天来找我。」
卷二十第一百九十六章课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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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的课堂上,对于陈鹭的话赵敏没太在意,只简单回一句「说就说呗」,
心思仍在听讲上。
陈鹭并不放弃,又趴到赵敏耳朵边,有些喜滋滋地悄悄说,「你听听嘛,他
们在夸我们呢。」
「哎呀~ 」赵敏无可奈何地转向陈鹭,「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可听的。别
理他们。」
「这次不一样嘛回。」陈鹭有些委屈地翘翘嘴说道。但是见赵敏实在没兴趣,
陈鹭也只好放弃对她的继续鼓动。
赵敏话虽那样说,但她的注意力还是不可避免地往后面分了一部分,男生们
的对话便也溜进她的耳里。可是赵敏所听到的,却不是可以令她高兴的内容。
「不过光有美丽和智慧还是不够的,我觉得女人最重要的是感性,也就是要
有丰富细腻的情感,要有一颗柔软而敏感的心,去懂得爱和被爱。只有这样的女
人才是真正的女人,否则的话,美丽不过是像花瓶一样的徒有其表,而智慧也只
是冷冰冰的理性。就我个人来说,我最赞赏那种为爱而生的女人,其他……」
「我拷,你丫赶紧给我住嘴。就受不了你这爱放厥词的毛病,从小就这样,
现在越发变本加厉。」
前一段话正是最初问陈鹭和赵敏是谁的那个外系男生所说,说到一半就被他
的物理系的哥们断然喝止。
「这不是厥词,是实话,唉,说了你也不懂。」外系男生不服气,还有点高
山流水知音难求的味道。
物理系男生跟这位厥词者虽说是打小的哥们,但此时却坚决捍卫本系两朵并
蒂之花,「狗屁。你丫少给我装老练,还真正的『女人』呢,你丫还是处男吧?
知道女人什么味吗?就在这胡说八道。我说你丫就是酸葡萄心理作祟。可望而不
可及,馋了吧你?」
「算了吧,理科女生,大多是头脑发达,感情贫乏,我有什么可馋的?」外
系男生继续嘴硬,不过再不敢用「女人」一词,因为刚才哥们那「处男」俩字点
中了他的软肋。
……
赵敏听着听着不禁心头火起,她平常并不在乎男生们在背后怎么评价自己,
她觉得那些评价是褒是贬与己无关,而自己是好是坏也与那些男生无关。但此时
背后这男生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说的是全体「理科女生」,令赵敏不快中夹着不
屑,忍不住想看看后面这是怎样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
后面的那男生还在高谈阔论,跟物理系的男生辩论,声音渐大,参与的人数
也多了几个。坐在前后左右的几个物理系男生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轻声嬉笑着
跟对那外系男生及其观点进行攻击。
这种状况让外系男生找到舌战群儒的感觉,空谈辩论,他本就好这口,此时
便更加来了劲,说着说着,中国古典诗词曲赋中的名句也开始满嘴乱跑,最后什
么「倾国倾城的貌」,「多愁多病的身」都出来了。
赵敏本来已经不想理会,无奈听力不是由大脑控制,没法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何况他们的声音又比刚才更大。那男生的话不但干扰了赵敏听课的注意力,更加
坏了她听课的心情。赵敏忍无可忍,终于将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摔在课桌上,回头
厌恶地瞪了那男生一眼。
情绪既然爆发,就有些收拾不住,何况赵敏从来没有控制自己情绪的习惯,
这一眼瞪去,赵敏觉得还不解恨,忽然做出一个令所有看见之人都瞠目结舌的举
动——她举起右手,向那男生伸出一根中指,双唇还一张一和,无声地吐出两个
字。赵敏唇间的动作有意做得很清晰,不用会读唇语,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吐出的
两个字是——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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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一片哑然,继而哗然,物理系几个男生愣神几秒后,情绪大为振奋,竟
有人带头起哄鼓起掌来。
课堂程序一时为之中止。
陈鹭坐在赵敏身边,又一直也听见男生们的对话,一开始还挺高兴的她,心
情也早已被那外系男生武断的观点破坏,只不过陈鹭没有赵敏那样激烈的性格,
她也觉得那男生有点讨厌,但仅此而已,她可不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但是赵敏一摔笔,陈露就心有灵犀,她几乎是和赵敏同时回过头去的。不过
陈鹭的气质没有赵敏那种超出年龄的成熟,所以她的目光中便显不出赵敏的凌厉,
更多地流露出的是一种小女生的生气。俩姐妹一酷一俏,相得益彰。
外系男生的唧唧歪歪在俩姐妹回头瞪眼的时候就嘎然而止,看着瞪向自己的
两张美丽面孔,他呆住了。外系男生倒不是被两个女生吓住,而是被赵敏的目光
吸引住了。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看见赵敏和陈鹭的真容,他感到赵敏的眼里有一种
令他迷或因而着迷的东西,那是一种不该属于女生的成熟,一种我行我素的孤傲。
直到赵敏做出那惊人的举动,外系男生都没有回过神来。他那物理系的哥们
首先看出一点道道,在其他男生对赵敏的鼓掌声中趁机立刻对他毫不留情地痛加
奚落,「完了完了,这回真是张生见到了崔莺莺,你丫刚才那振振有词的劲儿哪
去了?你可记住,这可是一理科崔莺莺,而且是野蛮版的,看见吗?」物理系男
生学着赵敏把自己的中指也在哥们面前亮了亮,「你丫这『多愁多病的身』恐怕
背不住。」
……
教室里,对赵敏的举动感到无比吃惊的还有一个人,可以说此人是所有人中
最为吃惊,应该是震惊的一个,她就是这堂课的主讲教师——徐洁。
3
徐洁生长于英国,毕业于剑桥大学三一学院,获博士学位,毕业后留在剑桥。
剑桥大学三一学院也是当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时间简史》的作者霍金的母校,
赵敏正是冲着这一点毫不犹豫地选修了徐洁的这门课程。
徐洁去年从英国回到国内,由于良好的教育背景和优异的学业成绩,加上有
她那很有名气的,曾经与霍金共事多年的导师推荐,年纪轻轻的她得以在人才济
济、海龟成群的北大被破格直接聘为教授。
徐洁生活在一个把中国传统保持得很好的华裔家庭,其实很多国外的华侨或
华裔家庭对中国传统和中国文化的珍惜都超过目前我们很多国内的家庭。同时徐
洁成长和受教育的大环境又决定了她接受了良好的英国式的文明和礼仪观。正因
为这两方面的背景,所以徐洁对赵敏的行为感到的震惊是无法形容的。
赵敏因为喜欢这门课,所以上课时占了很靠前的位置,因此从她摔笔开始,
徐洁就听见和看见了。也因此,徐洁看见了赵敏此后的所有举动,除了转过身后
赵敏嘴里无声的SB两个字。
徐洁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在公众场合,众目睽睽之下,竟
会做出这么不雅的举动来——那是多么粗俗,甚至下流的一个动作!尤其因为赵
敏的座位很靠前,她的举动因此被几乎所有人所目睹,而且这些人中90% 以上
是男生。
徐洁的震惊让她对其后少数男生的起哄鼓掌行为一时忘了制止,直到一分钟
后事件平息,徐洁才回过神来,一张脸已气得通红。
如果因为其它事情,学生们在课堂上闹一闹,鼓鼓掌甚至叫喊几句,徐洁都
并不会特别生气,国外的大学教学环境比较宽松,并不十分强调课堂纪律,甚至
鼓励活跃课堂气氛,所以常有学生打断教师讲学,与教师就某个问题当堂争辩的
情况发生,每当这个时候,其它学生也可能鼓掌甚至喊叫。但是今天在这里的情
况不一样,令徐洁最生气的还是赵敏的举动,她的生气也不是因为课堂秩序被打
乱,而是对赵敏感到痛心。
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在徐洁脑海中反复出现的就是这个念头。
「你、你这位同学,下午没课的时候到我办公室去一趟。」赵敏已经转过身
面向前面之后,徐洁对她说道。
赵敏撇撇嘴,一幅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样子。把国内中小学的那一套学来
了呢,她心想。
赵敏的神态更让徐洁生气,但她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还不会当堂
训斥学生,从没有这习惯。
就在这时,下课的铃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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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赵敏并没有依徐洁的要求去她办公室,赵敏不是害怕挨批,而是根本
没当一回事,懒得去。
整整一下午,赵敏都躺在宿舍的床上看书,也没出去找地方自习。上午的事
情传得很快,她不想出去,懒得听人议论。赵敏不出去,陈鹭也就不出去,一起
呆在宿舍里。
中午时候,赵敏的「光荣事迹」就已经被同宿舍和不同宿舍没有选修徐洁课
程的姑娘们知道了,了解原委后,几个那男生嘴里的「理科女生」们对赵敏的举
动大加赞赏。
「赵敏,我们支持你,对那种男生就是要不假辞色地予以迎头痛击。」一个
说。
「就是。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另一个也道,「那家伙肯定是学中文
的,酸不溜丢,居然敢藐视我们。」
「你们说说,一文科的跑去听相对论干嘛?」
「哎,这还不知道,学俩新词回去炫耀呗,到时候在他们系那些只知道『寻
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女同学面前,张口相对论,闭口量子力学,
那显得多渊博呀。」
「就是就是,别看他跑到咱系的教室里卖弄诗词,还贬低咱们,他那几句酸
文在他们本系肯定显不出来。八成是追一多愁善感的林妹妹,文不够用,所以想
另辟蹊径,曲线救国。」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在背后将那男生损了个够。
赵敏倒是没有参与,她当时气愤过了就过了,现在觉得再谈那个男生都是多余,
是长他面子。
陈鹭当然是有热闹决不放过,不过说到后来她忽然想起赵敏姐姐还为所有理
科女生背负了被老师责骂的风险,便嚷道:「好了好了,我姐姐为了大家的荣誉
可是付出了代价的,你们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呀?」
「好,我首先表示敬意。」一个姑娘嘻嘻笑着举起手来,「说实话赵敏,那
男生虽然讨厌至极,但我可不敢当众做出你那种勇敢的举动,我真佩服你。」
「咦,怎么了,只表示敬意呀?」陈鹭不满意。
「好,晚上我们大家出钱,请赵敏吃饭。怎么样?」另一姑娘提议。
大家嘻嘻哈哈地一致赞同。陈鹭又问:「那我要不要出钱?」
「当然要,你又没有勇敢地站出来捍卫我们的尊严。」
「可赵敏是我姐姐,我就不能享受点特殊照顾?姐姐的英勇我也与有荣焉嘛。」
「不行。」其他姑娘异口同声地说。
卷二十第一百九十七章夜渡北仑
1
东兴与越南隔河相望,这条河叫北仑河。入夜之后,在北仑河的中国一侧,
是一片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象,沿河岸的一条街道上,有各式各样的摊点,以吃食
为主,间或有一些卖冷饮、杂货、新旧书刊等,还有露天卡拉OK,以及或穿梭
游走或坐守一点的待客的流莺们,场面杂乱而热闹。相比之下,越南一侧的北仑
河岸黑黢黢、静悄悄,窄窄的一河之隔,完全两个世界。到了这里,中国人才能
更真切地感受到二十几年经济发展的确是成绩斐然。
张一鸣无心欣赏这北仑河岸的夜景,在拒绝了几个流莺的骚扰之后,他快步
走过河岸长长的夜市,向北仑河下游的岸边走去。
渐渐到了灯火阑珊处,河岸的摊点开始稀疏,继续前行一段之后,张一鸣的
身影终于隐没于像对岸一样的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又前行约半小时,此时早已离开城区,到了东兴的郊外。不久之后,
张一鸣听到前方不远处的人声,又瞄了瞄周围的环境,他知道到了。张一鸣将从
这里开始第一次走私的生涯。
2
莫老板的朋友白天已经跟张一鸣见过面,对他简单地交待了夜里要去的地点
和该做的事情,并且让他认识了晚上将会和他一起把这批旧电器送过北仑河的另
一名伙计。此时,张一鸣走近河岸边,那名伙计已经在那,正坐在河岸边一块石
头上看着几个民工在往一只小船上装货。见到张一鸣到来,那名伙计冲他点点头,
算是打了招呼。
张一鸣走到那名伙计旁边,也找块石头坐了。
「抽根烟?」伙计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自己叼上一根,给张一鸣也递去一根。
张一鸣接过烟,伙计替他点上。深深吸一口之后,再长长地吐出一团浓浓的
烟雾,这时河面上有凉风吹来,在南国边境小城东兴的四月末的夜晚,让人觉得
竟是那样的舒爽。
「快装完了吧?」张一鸣问。
伙计看了看小船,道:「快了。」
「装完就动身?」
「是的。」
「他们都去吗?」张一鸣到这里后就一直有点奇怪,除了选在夜晚,地点稍
微偏僻些,这次行动好像不怎么隐秘,一点不像是在走私,不但没有想象中四下
望风之人,还有这么些装船的民工,而他们为了干得更快,也没有轻手轻脚的样
子,一直有稀里哗啦,怦怦梆梆的响声。
伙计笑起来,「他们都去的话,还要你干嘛?看你这样子,老莫肯定没跟你
讲清楚。我们这是往越南走货,对于我国来说,我们做的是出口贸易,对越南来
说我们才是走私犯,才是打击对象。在这边你放心,我们的政府睁只眼闭只眼,
不会管我们的。」伙计又指了指民工,「所以他们敢放心大胆地在这里挣一份辛
苦钱,但是要把货送过去,他们就不干了。」
张一鸣这才明白过来,「那边很危险吗?」他忍不住问。
伙计看了看张一鸣,沉吟一下,先骂了一句,「这老莫,找人做事总他妈连
蒙带骗。」随后才说:「跟你说实话,干这事大多数时候不太危险,但是也看你
运气了,要知道,抓捕走私犯的时候,如果你逃跑,他们是会开枪的。」
难怪那些民工不肯去,张一鸣醒悟,随后又想,听这伙计的话,这批货就是
莫老板的,可他却对张一鸣说是帮他朋友做事。不过张一鸣并不打算纠缠这个问
题,是莫老板的货更好,以后就更容易接近他身边。
「那就不跑呗。」张一鸣道。
「不跑?」伙计把抽了最后一口的烟头狠狠扔进河里,「美国算是民主国家
吧?他们还虐待伊拉克战俘呢。你要是落到对面的边防军或者缉私警手里,会有
什么结果,你自己想吧。他们可比我们的公安更黑更腐败,而且我告诉你,现在
早不是同志加兄弟的时代,越南人对我们可没有友谊。给你一个个人建议,如果
运气不好碰上他们的边防,拚着挨一枪也要能跑就跑,只要不被打死就算成功。」
如果被打死了呢?这话就不用再问了。妈的,张一鸣望着黑黢黢的对岸,心
想这姓莫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船装完,伙计掏出钱给民工结完账,民工们都去了。「走吧。」伙计向张一
鸣招呼一声,首先跳上小船。
伙计有着典型的两广地区亚热带的肤色和身材,瘦瘦黑黑,黑暗中他的脸色
很是模糊,令张一鸣看不清他的表情。
3
上了船,伙计操起槁子,将船撑到河中心。到了河中心,船便顺流而下,不
需太费力,船槁主要用来掌握方向。
「不直接过去?」张一鸣又问。北仑河并不宽,如果横渡,一下就可到达对
岸。
「不行,这里太靠近芒街城区,从这里上对岸,那是等着被抓。我们去到下
游。」
船顺着河水缓缓下行,因为是第一次,对周围地理环境一点不熟悉,张一鸣
觉得走了很久。「到了吗?在哪上岸?」
「应该快了。」伙计沉声应道。
「应该快了?」张一鸣觉得奇怪,「你不知道地方?」
「每次上岸的地点不同。那边有人接应,他们会给我们信号。」
原来如此。想想之后张一鸣明白,应该是这种做法才对,如果固定一个上岸
地点,那还不迟早叫人守株待兔给端了。
「什么信号?我也留意着。」
「灯光,三长三短。你要先见了就告诉我。」
「嗯。」张一鸣点点头,想想后又问:「要是一直没信号怎么办?」
伙计轻声笑起来,「你是读书人吧?」
「怎么了?这有什么关系吗?」
「嘿嘿,没什么,我觉得你挺勤学好问。」
张一鸣轻声一叹,「是读过点书,不过最近倒了霉,落到这步田地。」
「没关系,邓小平还三起三落呢。要没有他,现在的东兴还跟对岸一样,也
就没有我们今天这生意可做了。」
「也是。」张一鸣忽然发现这小小边城里的人们思想都挺豁达,不论做什么
的,都有一种乐观向上的精神。馨雅的老板娘也对张一鸣说过类似鼓励的话。
「如果一直没有信号那我们两人今晚就惨了,我们得把这船撑回去,逆水行
舟,可不轻松啊。」
看来想赚点钱都不容易,要冒风险,还要费体力。不过他们能这样谨慎总是
好的,听了伙计开始的介绍,张一鸣觉得撑回去总比贸然上岸好,他可不想把命
不明不白地搭在这个地方,不但北京有娇妻美眷,而且欢欢还在深圳的看守所里
等着他这次行动来将功赎罪呢。
张一鸣不再作声,暗暗运起密宗太极心法,将目力提高,开始仔细地在对岸
的黑暗中搜寻,同时也将听力加强,尽力捕捉对岸每一个细微的声响起来。
4
由于张一鸣暗运功力,没多久,他首先发现了灯光信号,看来今晚可以上岸,
不用把船撑回了。不过张一鸣并没有急于作声,灯光有点远,他不想让伙计知道
自己在黑暗中有这么好的视力。
船再行一阵,伙计也见到信号。「到了,就在前面,看见了吗?」伙计问张
一鸣。
张一鸣装作凝视一下,才道:「哦,看见了。还在前面,他们为什么不能等
我们近了才打信号?」
伙计开始把船往岸边撑,张一鸣不会这个,帮不上忙,只好在一边看着。伙
计一边撑船,一边回答张一鸣刚才的问题:「河面上空旷,他们应该先看见了我
们。信号不能打得太晚,不然我们的船不容易靠到准确的地点。不是每个地方都
适合靠岸的,何况我们还要卸货。」
说话间,船已到岸边。从岸边草丛里立刻跳出两个人来,张一鸣一看,其中
一个竟然就是跟莫老板在一起的那小青年。看来这货真是莫老板的,至少莫老板
有份。难怪后来这次去莫老板处没见到这小青年,原来先行过来做接应了。
东兴和芒街被中越两国划定为边贸城市,两地的居民往来于这两地之间是非
常方便的,几乎不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即便是外地人,就像张一鸣,如果只是想
到芒街的话,其实也不难,花几十块钱就可以办理正式的边境证,然后便能出入
芒街了。但是要想离开芒街深入越南内地,没有人帮助就非常困难了,张一鸣找
莫老板帮助偷渡,就是因为他要去的地方是河内。
小青年跳上船,见到张一鸣也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张一鸣立刻摆出一幅没好气的面孔,「你以为我想来?妈的五万块给了你们
至今没动静,我得挣钱吃饭啊。」
张一鸣的遭遇肯定是莫老板的惯用伎俩,从最初郑老七那里张一鸣早就知道,
今晚那伙计的话里也听得出这个意思,此时,小青年的反应再次证明这一点。也
许是还不会掩饰,或者根本就没打算掩饰,听了张一鸣的话,小青年立刻有一种
心知肚明的神情,张一鸣想他大概把自己看成又一个被利用的傻瓜了。
小青年嘿嘿干笑一下,道:「别急,你就先替我们干点事挣点钱,有了钱,
你想去美国我们也能送你去。」
张一鸣心想,他妈的就这样被你们利用一晚上,搞不好还要冒挨枪的危险,
才得100块钱,我要真想偷渡,哪辈子才存得够钱养你们这些兔崽子。
张一鸣做出仍然心里有气的样子,也不搭小青年的言,只对一起来那伙计道:
「开工吧。夜长梦多,我可不是来旅游的。」
卷二十第一百九十八章意外到访
1
还没等到晚上吃饭,就在快到吃饭时间的时候,呆在宿舍里的赵敏和陈鹭俩
人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她就是徐洁。
对于徐洁的到来,俩姐妹都有些意外,尤其陈鹭,看看徐洁,又看看赵敏,
悄悄地直吐舌头。这回赵敏姐姐完了,上午扰乱课堂秩序,下午又没去徐老师办
公室,一错再错,罪加一等。
赵敏虽然意外,但并不太在乎,她只是没想到徐洁这么较真,竟然找上门来。
「徐老师,您、您坐吧。」陈鹭给徐洁搬来张凳子,十分殷情,希望让老师
高兴点,待会对姐姐别太严厉。
「谢谢。」徐洁含笑道谢,坐了下来,环顾一下宿舍的环境后,道:「还是
女生宿舍好,比男生的整洁多了。」
陈鹭嘻嘻一笑,赵敏见徐洁并没有提上午的事情,心想这不过是先礼后兵的
开场白,她不喜欢这样拖拖拉拉,便主动说:「徐老师您是来找我的吧?」
徐洁收回环视的目光,看着赵敏点点头,「是的。你怎么没去我办公室呢?」
不过徐洁语气平和,看不出来有兴师问罪之意。
赵敏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她不对,其实她一点没有跟徐洁对着干的意思,她只
是真的觉得这事情当时过去就算了,没必要再跑去老师办公室,去了也无非是不
作声挨顿训,就像小学生一样,多没劲。
赵敏沉默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徐洁的问话,却道:「徐老师您既然来了,
就在这骂我也是一样的。」
2
赵敏的话让徐洁又一次感到意外,觉得这个女孩子还真有点特别。「你以为
我是想把你叫到办公室骂一通?你怎么会这么想?」在徐洁心里,她是真心想跟
这个女孩子交流一下,让她明白那样的行为太不雅,太出格了。
「徐老师您不是吗?那太好了,姐姐没事了。」赵敏还没作声,陈鹭倒先高
兴地说出来。
徐洁看着陈鹭,也露出笑容,心想这个女孩子倒是心无城府,满可爱的。
「你们是姐妹?」徐洁问。
「嗯。」陈鹭点头。
「那您找我有什么事情?」赵敏又问徐洁。
「其实我是想跟你谈谈,一来了解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二来我想说,不论什
么原因,你当时的举动还是太……那个了。」徐洁斟酌半天也没想出一恰当的词
来,她感觉出赵敏这女孩子有点倔强的性格,担心说得太重引起赵敏的反感和抗
拒心理,毕竟她的目并不是指责赵敏,而是想让赵敏打心里认识自己的错误。
「我这是从你自己的角度说的,毕竟你是女孩子,那个动作太……。当时究竟怎
么回事呢?」
「我知道。」徐洁话音刚落,陈鹭就抢着说开了。「那个男生好讨厌,他根
本不是去听课的……」
陈鹭语不间歇,一口气把当时的情况倒了出来,连带着中午几个女生对那男
生听课动机的猜想,都像真有其事一样地大大渲染了一番。「……他贬低我们所
有学理工科的女生,徐老师,您也是学理科的,他这是连您也贬低了,这怎么能
容忍呢?您多优秀啊。」
陈鹭这鬼丫头可并不真像她表面那样一派天真毫无心机,她想把老师也扯进
来,赵敏的举动就完全堂而皇之了。不过陈鹭又终究是天真的,因为她的心机实
在太明显,明显到任谁都看得出她的目的。好在即使是使心机的陈鹭也不让人觉
得讨厌,她的心机跟阴险、狡诈或狠毒、可怕等等贬义词都沾不上边,所以,陈
鹭的天真后面还应该加上两个字——可爱。
徐洁听了陈鹭的话笑起来,她也不说破陈鹭,只是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不论因为什么原因,一个女孩子用那样的方式表达抗议
都是不好的,那只会毁坏你们自己的形象,不是吗?」
「不——是,她们还要请姐姐吃饭呢。」得意之下的陈鹭脱口而出,然后才
发觉说漏,忙用手捂住嘴,不再作声。
好在赵敏这时救了场。「对不起,徐老师,这件事情是我不对。」赵敏说。
徐洁自始至终温和的态度让赵敏很能接受,因此她的道歉很诚恳。
3
没想到给人感觉很倔的赵敏这么快就认了错,而且态度诚恳,这让徐洁感到
赵敏的性格有点不好琢磨,跟她在课堂上的举动一样,总是出乎意料。本以为要
费一番唇舌的徐洁一时反不好说什么了。
停了一会之后,徐洁才微微笑道:「其实我不认为值得对那个男生的话有这
么大反应,而且我看你的性格也不像是会在意别人的言论,我猜得对吗?」
赵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默默点点头。
「可他影响了我们听课。」陈鹭插一句。
「嗯,这个情况我是需要反思一下,来听课的人多,本来我认为是个好事,
但现在看来……。很奇怪,最近来听课的人越来越多,有很多人应该是没有选修
这门课的。」按照北大的规定,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对于没有选修的学生,教师
可以拒绝其听课。有的教师就是这么做的,但也有的教师心态开放,来者不拒。
徐洁属于后者。
「都是冲您的名气去的。」赵敏突然冒出一句。
「是吗?」徐洁笑起来,「我刚来没多久,要说名气,也就是剑桥的背景了。
可北大不是有很多从国外著名大学回来的优秀教师吗?」
陈鹭与赵敏心意相通,早明白姐姐话里的意思,她嘻嘻一笑,道:「是艳名
啊,徐老师。」
「啊?!」徐洁大惊失色,「我、我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吗?或者,我有些
习惯可能是英国带回来的,不符合国内的环境?究竟怎么样,你们快告诉我?」
陈鹭和赵敏面面相觑。这徐老师怎么这么紧张?
「徐老师,您没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啊?为什么这样问呢?」陈鹭很奇怪。
「可是,你不是说,艳名……?」
「是啊。徐老师您人漂亮,举止又大方得体,而且气质高雅,又有内涵,特
别是呀,您上课时候偶尔夹杂的纯正伦敦腔英语,把那些男生一个个迷得……」
连陈鹭都一幅悠然神往的表情。
原来这么回事,徐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马上叮嘱陈鹭:「你可别再说
什么艳名了,我觉得这并不是个褒义词,给人感觉总有那么点不正经的意味。」
「徐老师,我觉得您不像是国外回来的,很多地方您比国内人还传统还保守。」
赵敏说。
徐洁微微一叹,感慨道:「我回来后的确有个感受,中国人的思想开放程度
远远地走到前面去了。别说我是一个华人,就是大多数真正的西方人,他们也不
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开放的,尤其在私生活方面。」
「开放不好吗?」陈鹭问。
「不是说不好,但不要矫枉过正。唉,我也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专长,也就
是说说。」徐洁最后笑笑,又转向赵敏,「不过无论如何,那个动作都不要再做,
好吗?太……太不雅了。」
刚才赵敏对徐洁的道歉,是出于对扰乱课堂秩序的认错。直到此时,赵敏第
一次打心底对自己那个行为本身有了些羞愧之意,不论这种行为发生在那里,都
是不妥的。这正是徐洁想说明的主旨。
赵敏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轻声道:「不会了,徐老师。」
4
徐洁走后,计划中的由其他姑娘出钱请客的庆功宴自然是取消了,两天后就
是五一放假,陈鹭开始动着去哪里玩的心思。
「姐姐,我们去自驾游吧。」刚学会开车,陈鹭只想好好过把瘾。
「嗯?」赵敏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着张一鸣,想着如何安排和他一起在五
一期间的活动。这个让人恨死的家伙,好久没有音信。
「我说我们去自驾游。姐姐你听了吗?」
「听了听了,要不把张一鸣叫上,我们去远点,你开车我还不放心。」
陈鹭突然吐了吐舌头,想起一件事来。张一鸣已经离开北京外出养病,这事
陈鹭还没跟赵敏说呢。
「姐姐,我……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张一鸣他、他不在北京。」
「你怎么知道?」
「就前几天我去姚姐姐那儿,她告诉我的。」
陈鹭早已不知不觉承担了赵敏和那几个女人——主要是姚静之间信使的角色,
这一点赵敏也默许了,所以对陈鹭的话并不生气,也不意外。
「去哪了?」赵敏又问。
「说是到梵净山里的一个偏僻山村。反正是不通电话联系不上的地方。」
赵敏开始有点奇怪了。「去这样一个地方干吗?」
「他、他去养病。」
「啊?!」
「姐姐你别急,姚姐姐说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去山区修养一阵。」
「我急?我才不急呢,他病死了都好,正好谁也不得,大家干净。」赵敏气
得不知怎么才好,把拿在手里的一本书狠狠摔在桌子上,「这么大的事,怎么、
怎么就不跟我说呢?他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再怎么、再怎么也是跟她们平等的吧?」
陈鹭见姐姐生气,忙安慰道:「这怪我,姚姐姐的意思就是要我告诉你,是
我给忘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跟姚静有什么关系?该他张一鸣自己告诉我的。你那
个围棋冠军,还没承认他算什么呢,不是有屁大点事都恨不得叫你知道吗?何况,
其他几个都知道了,为什么就瞒着我?」
伶牙俐齿的陈鹭第一次觉得不知道如何说话才好了,她支吾了一阵,才讷讷
说道:「毕竟、毕竟姚姐姐跟他住一起,告诉她比较方便。」
「屁话,现在什么时代了?有电话有车,跟我道个别怎么就不方便了?」
陈鹭彻底无语,最后只得哭丧着脸道:「姐姐你别问我了,我怎么知道啊。」
「我……」见到陈鹭哭兮兮的面容,赵敏抓起她的手,「好了好了,别这样,
我又不是跟你生气。」世界上怕只有陈鹭能稍稍让赵敏在气愤的情绪中平和一点,
「就听你的,我们自己去自驾游。让张一鸣去死吧。」赵敏最后恨恨说道。
卷二十第一百九十九章遭遇边警
1
张一鸣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和那黑瘦伙计一起将货押送到这边岸上的交
货地点。和小青年一起等候在这里的另一个人是越南人,来收货的,张一鸣他们
把货从船上卸下来,装上早准备好的几辆推车,就算完成任务。
到了北仑河的这一侧,张一鸣才感到情形有点像在走私了,小青年和越南人
都不做事,分别向两个方向紧张地把风张望,张一鸣和黑瘦伙计俩人卸船装车。
此时卸货可不像刚才装货,人多又无所顾忌,几个民工稀里哗啦没多久就搞
定了。现在只有张一鸣和伙计俩人,动作还得小心翼翼,尽可能不弄出声响,其
辛苦可想而知。
张一鸣越干心里越气,妈的,就算这些体力活都该不止100块钱报酬,更
别说冒的风险,这姓莫的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好不容易卸完装完,越南人清点一下,无误,随后摸出一手机,拨了个电话。
不多久,又来了几个越南人,推着推车,沿着河岸继续向下游方向飞也似的走了。
「我操,他们有人刚才怎么不一块来卸货装车?」张一鸣看着远去的几辆推
车,更加觉得一肚子火没处发。
小青年看着张一鸣,嘿嘿两声干笑,道:「规矩就是这样,不然找你来干嘛?」
张一鸣还想再说,跟他同来的黑瘦伙计拉他一下,「我们该回了,你不想在
这里等天亮吧?」
妈的,张一鸣压下火气,和伙计跳回船上。小青年也拍一下那越南人,叽里
咕噜说了几句,随后向船上的黑瘦伙计挥挥手,道:「我们也走了。」说罢和越
南人一起,快步离开,不久便不见了踪影。
伙计撑着船开始往回走,逆水行舟果然是慢得多,幸亏已是条空船。
「那小子不跟我们一块回去?」张一鸣坐在船头,闷闷地问。
「不回。明后天再出两批,五一前的生意就算完了,出完这两批他才回。五
一期间游客太多,那边也查得严一些,我们可以歇一阵。」
张一鸣「哦」一声,没再说话,开始想自己的心思。这莫老板不会真改行做
旧电器走私了吧?张一鸣可不想把大量时间耗在这上面,可什么时候才能接触到
他的毒品生意呢?
伙计见张一鸣沉默,只道他还在为刚才卸货的事情心里不平,便解释起来:
「我们这批货约定是岸上交接,也就是说我们卸船装车,越南人验过之后,到他
们接过装好的车那一刻,货才算交给了他们,风险也就由他们承担了。在此之前,
如果我们运气不好,碰到缉私人员,我们大家跑掉,货物丢失的损失是算我们的。
所以我们装好车之前,除了一个验货的,他们的其他人不会出现,他们不愿冒不
必要的风险。这就是规矩。」
「都是这样的方式吗?」
「不一定,不同方式下买卖双方承担的风险程度此消彼长,所以价钱不一样。
如果他们来卸货,那就算是船上交货,给我们的价钱就会低一些,相反,我们有
时候还会送货进去,那么收取的价格就很高了。」
这就是经济学中所谓的风险溢价了,这原理张一鸣倍儿门清,而做这些走私
生意的人也许不知道「风险溢价」这个词,但他们真正深刻理解其内涵。学问实
际上是在生活中,而不是在书本上。
2
第二天晚上出货的情形跟前一天一样,没遇上任何意外,顺顺当当地完成任
务。有了这两天的经历,张一鸣感到这事情也不过如此,看来伙计说的没错,一
般情况下并不危险。张一鸣只打算把五一前这三批货出完就另想办法接触莫老板,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三次出货就碰上缉私。
然而世上的事情总是这么巧,就在第三次,张一鸣他们偏偏遇上意外。
开始的时候都还顺利,跟前两天一样,张一鸣和伙计卸船装车都已经完成,
甚至越南人都清点验收完毕,招己的人把货腿走了。
这一次那小青年要跟船返回,便没有随同越南人离开。货推走之后,小青年
忽然从草丛中取出一旅行袋,准备上船。
张一鸣已经在船上,见状伸出手想帮小青年接过旅行袋,谁知小青年十分警
觉,一回身避开了张一鸣伸过来的手。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张一鸣登时恼火。「老子不会要你的,什么破玩艺。」
「钱。」小青年答道,「货款。」
「操,虽然老子现在落难,也不至于看上你这点钱。这一袋子就算是美金,
充其量能有多少?当老子没见过钱?」
「嘿嘿,不是这意思,还是我自己拿着好,万一弄丢了,莫老板那里我没法
交差。」这回小青年难得的很耐心地跟张一鸣解释。
「好了,快上来吧。」伙计见小青年还在岸上,催促道。
然而,已经晚了,意外情况就在这时候发生。
河岸上突然闪现好几只强光手电筒的亮光,同时有越南话叽里咕噜地喊起来。
虽然在黑暗中,但因为距离很近,张一鸣又有超常目力,他看见小青年的脸
色霎时变了。不用说,张一鸣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上来,赶紧走。」张一鸣伸出手想拉小青年一把。
「来不及了,船行太慢,上船更加跑不掉。」本来已经在船上的伙计此时跳
下船,同时对张一鸣焦急地喊道:「上岸,往下游跑,快!」说完便撒腿先跑了。
小青年拎着那旅行袋紧跟着也开跑了,张一鸣吃了没经验的亏,这时才反应
过来,一个箭步从船上跳到岸边,第三个撒腿而去。
后面的也不知是越南边防还是缉私的人员叫声更大,张一鸣看见有亮光不时
晃到自己和前面小青年的背影上。他知道越南人也开始跑步在追他们。
危急之中,张一鸣的密宗太极心法不自觉地急速调动起来,很快就觉得脚下
生风,两旁的景物嗖嗖地加快了后退的速度。若不是对地形环境不熟悉,脚下高
一脚低一脚的,张一鸣一分钟内就能够冲到最前面,摆脱后面的追兵。
很快张一鸣追上了小青年,在和他错身而过超到前面的时候,张一鸣听见小
青年的喘息声,他提着的那个旅行袋增加了他的负担。
大概是紧张,张一鸣刚超过小青年,听见他哎哟一声,回头一看,他竟摔了
一跤,跪到地上。
张一鸣经过瞬间犹豫,还是回身一把拉起小青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旅行袋,
带着他再度向前奔去。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越南人开枪了。
3
不过还好,听声音,这第一枪是冲天而发。
「你、你带着包先走。」小青年声音颤抖地说,一方面是体力不支,一方面
是紧张所致。
「你呢?」张一鸣边跑边问。
「只要包没落到他们手里我就不会有事,不然我们死定了。」
「那现在就把包扔河里去。」
「不行,别,不到迫不得已千万别这样,不然我回去也交不了差。」
「妈的,不就是几个钱吗?大不了到时候赔给老莫,不行吗?」几小船破旧
电器的货款,充其量能值几个。
边跑边说话,更加费体力,张一鸣又拖着人拎着包,不禁也有点气喘起来。
妈的,这包钱也够重的,张一鸣简直要怀疑里面装的都是越南盾。
「啪」,又是朝天的一枪。
小青年显得更紧张了,「你别问了,赔不起的。快走吧,他们快要对人开枪
了。」看来小青年对越南边警的习惯了解得很,「相信我,只要包走掉,我们大
家都没事。他们抓到我也没用。」
这样带着人拎着包看来不是个办法,既然小青年这么说,他心里应该有底。
张一鸣终于做出决定,「好,我带包走。前面怎么走?」
「跳水。只要跟他们拉开一定距离就尽早跳水,游到对岸去。包里的东西不
怕水。」
「好。」张一鸣放开小青年,立刻狂奔起来。
「啪」,又是一声,这回张一鸣清楚地感到一颗子弹从自己耳边划过的风声,
像一把利刃划破四周,耳边的空气都似乎灼热起来。妈的,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意
所具有的风险在这一刻终于全面爆发出来。
4
这时,张一鸣听见背后的小青年用越南语叽里哇啦地喊起来,听来像是举手
投降了。张一鸣担心耽误时间,顾不得向后看,只是更加加快了奔跑的步伐,他
知道自己要是落在越南人手里,那肯定彻底完了,莫老板绝对不会救他,而他所
有的资源和关系在越南是一片空白,到时只怕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本以为小青年的投降会减缓越南边警追捕的步伐,谁知道因为小青年投降,
越南边警的追捕目标集中到张一鸣一个人身上,张一鸣的压力更大了。黑瘦伙计
此时已经不见踪影,大概是张一鸣带着小青年的时候拖延了速度,那伙计已经逃
脱了。
就在张一鸣加紧狂奔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背后有轻微的呼哧声在迅速接近自
己,眼见就要到达自己身后。我拷,张一鸣暗暗一声惊呼,这人是谁?跑得这么
快。
直到追踪者又近身几分,张一鸣忽然听出来,这不是人,是一只狗!
肯定是一只警犬,操,这是什么样的警犬啊!如此训练有素的警犬张一鸣还
是头回见识,竟然不声不响,不吠也不叫,就这样闷声追了上来。俗话说不叫的
狗才咬人,这回张一鸣是彻底信了。
就在张一鸣再鼓一股气力,打算要摆脱身后警犬的时候,突然感到脑后一阵
疾风传来,这畜牲已经扑了上来!
保命要紧,张一鸣此时再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实力,竖起双耳听准畜牲的来路,
感到它跃起得真高,是直扑着自己的肩头而来。
狗日的畜牲,你这一招对别人管用,对我却恰好错了,省了我弯腰对付你的
功夫。张一鸣心念电转,说时迟那时快,在狗头最接近自己左肩而又还未咬及的
那一刻,张一鸣一个转身,抡起早已捏紧的右拳,随着「呼」的带出的一阵风声,
灌注了饱满真气的拳头像一枚千斤的铁锤,「嘭」地砸在狗眼的部位。闷声追踪
了这么久的出色警犬在这时候终于发出「嗷」的一声吠叫,只可惜是一声惨叫,
而且这也是这畜牲此生最后的一声吠叫了。
警犬被张一鸣一拳打得斜飞出几米,嘭的落在地上后,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就无声无息一动不动了。它的头骨碎裂,在空中就已经死去。
张一鸣顾不得检视自己的战果,这只警犬提醒了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
只、第三只,总之不能再掉以轻心了。张一鸣疾跑几步,在又一声枪响,子弹再
次擦过耳际的时候,他再顾不得把越南边警拉开了多远,侧身一跃,一头扎进了
在这个季节仍旧还很是冰凉的北仑河中。
卷二十第二百章烦恼玫瑰
1
四月三十号,赵敏和陈鹭在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忽然有人送来一束玫瑰。
玫瑰是给赵敏的,附有卡片,写着这样的话:「同样的二十四小时,没有你
的时候分外漫长,有你的时候则如此短暂,你就像宇宙中的恒星,而我的目光是
行星,围绕着你,无法离开——这是我的相对论和天体物理学。」
宿舍里并非只有陈鹭和赵敏俩人,其他舍友也在,所有人一见玫瑰和卡片,
都明了这是谁送来的,大家笑成一团。
「赵敏,看到没有,那个男生送花来了。『我的相对论和天体物理学』,还
挺能编词的。」一个女生说。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受虐狂啊?赵敏当众羞辱他,他还来劲了。」
「不是受虐狂,是贱,外加蠢,对这种男生就不能给好脸子看。」
「就是,以后就叫这个男生剑南春,大家说怎么样?」
「什么意思啊?」
「哎呀,复姓贱男,单名一个蠢字。」
「好呀好呀。」姑娘们都大笑起来。
赵敏没有笑,看着玫瑰和卡片,她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是第一次有人
对她说这样的话,可这个人为什么不是他呢?他不但不说这样的话,离开北京的
时候连告诉自己一声都没有,他的心里可曾有一点点位置是留给自己的呢?这世
界总是这样,你的真心有人不珍惜,有人的真心你却又无所谓。
「好了,你们别说了。」赵敏突然冒出一句,打断了正高兴着的姑娘们,
「送花也没有罪。」
姑娘们静下来,片刻之后,有人说:「怎么了,赵敏?你不会这么轻易就动
心了吧?」
「怎么可能,我姐姐有男朋友了。」陈鹭立刻站出来澄清。
「是吗?赵敏,没听你说起过。这可不行,你们俩姐妹可是咱系的两朵花,
陈鹭被一局围棋就搞定了,现在又听说你名花有主,你们总得让咱系的男生留个
念想吧?」一女生半真半假地打趣道。
「谁说我被搞定了?我还没做出抉择呢。你们可不能散布谣言。」陈鹭不满
地叫起来。
在同学们的喧闹声中赵敏突然觉得心烦意乱,她再次出声打断大家:「好了,
都别说了。陈鹭,把这花扔楼下去,我们该回家了。」
2
赵敏和陈鹭的宿舍楼下,报刊栏处,两个男生装作看报的样子,其实眼睛偷
偷瞄着赵敏她们宿舍的窗口,按奈不住脸上焦急等待的神情。这俩人就是被姑娘
们称为剑南春的男生和他的在物理系的好友。
终于,物理系男生预料中的事情如期发生,当看着那束玫瑰花从赵敏她们宿
舍的窗口飘然坠落的时候,物理系男生一脸不忍地皱起眉头,不知一向自视甚高
的哥们能否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玫瑰花在空中散开,绽放出作为花朵的最后的美丽,剑南春呆呆地看着花束
从飞出窗口直到落地的全过程,尴尬无语。
「哥们,这个、这个……,唉,早叫你别送了,你偏不听。」物理系男生一
脸同情地对剑南春说道。
「没事,我有思想准备。」剑南春强颜欢笑。
「走吧,哥们,该干嘛干嘛去。」
「别急,再等等。」剑南春不死心,却自己也不知道还想等些什么。
「还等什么呀?看看那花是不是不小心被风吹下来的?是不是有人会焦急地
跑下楼来小心翼翼地捡回去?」照理说,本该安慰一下自己的哥们,但物理系男
生觉得这个时候乘势给剑南春一点警醒也许是对他最好的帮助。「不是每个女生
都会被你几朵玫瑰几句歪诗就迷得找不着北,你自己都说了,理科女生是不解风
情的,算了吧。」为了挽救好友,物理系男生第一次不太情愿地贬低起自己系里
公认的「美丽与智慧并存」来。
「不,她不一样,我感觉得出来。」剑南春很执拗,「下次再送,送到她收
为止。」
「你感觉个鸟你。」物理系男生火了,「来,你跟我来。」他抓住剑南春,
把他拉到另一个位置,这里可以看见宿舍楼下停放的车辆。「看见吗?那辆ne
wbeetle?」物理系男生指着一辆娇俏的甲壳虫问剑南春。
「看见了,怎么了?」剑南春不解。
「我忘了跟你说,『美丽与智慧并存』姐妹的全称应该叫『美丽、智慧与财
富并存』,那车就是这俩姐妹的。我告你,就今天这花,不大的一束,可花了你
一星期的生活费,还没算我替你出的零头。像她们俩姐妹这样的,对你这点玫瑰
早审美疲劳了,你就是一次送上999朵,人也不见得有多惊喜。一直送,你送
得起吗你?」
剑南春这回似乎才真受了点打击,愣愣地,半晌方道:「有钱也没什么了不
起啊,真情不是钱可以衡量的。」
「我没说感情都要以金钱来衡量,可你这表达感情的方式是要花钱的,你没
这个钱。」
「那我就换一不花钱的方式。」剑南春说着突然往宿舍方向冲了过去。
「嘿,你丫……」物理系男生本已经背对赵敏她们宿舍,此时转头一看,才
发现赵敏和陈鹭出了宿舍楼,正向newbeetle走去。
3
赵敏和陈鹭俩姐妹正准备上车,忽见一男生冲过来,拦在车前。俩姐妹微微
一怔,便都认出这男生是谁。
「嗨,你们好,我……,这个……」满腔勇气的剑南春到了俩姐妹面前,忽
然发现刚才的勇气不见了,以往的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的本事也没了。
陈鹭嘻嘻一下笑出来,赵敏则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剑南春,既没有上次在
课堂上做出那个FUCK动作时的厌恶和冷漠,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意外和紧张,
当然,也不可能有芳心暗喜的期待。正是赵敏这莫测的冷静和沉默让剑南春感到
分外的压力,这不是一般大一女生能有的气质。
「这个……」剑南春看见落在不远处地上的玫瑰,总算想起该说什么,「那
花,」剑南春指了指,「是我送的,看来你不喜欢,哈。」剑南春自我解嘲地笑
笑。
又没了话。僵持了几秒,陈鹭嘻嘻笑道:「还有说的没?我们要回家了,别
站在车前面,我刚拿本,技术可不太好。」
剑南春连忙让开车道,眼见俩姐妹就要上车而去,不甘就此错过机会的他鼓
起余勇,又道:「我是中文系的,能跟你们认识一下吗?」
「我们已经认识你了,剑南春同学。」陈鹭笑得更开心了。
「陈鹭!」一直沉默的赵敏第一次出声,制止了陈鹭。赵敏当然知道同宿舍
的姑娘们给剑南春三个字赋予的含义。
只有剑南春摸不着头脑,但陈鹭那句「我们已经认识你了」让他很有点心花
怒放的意思,胸中的勇气立刻增长,口齿也恢复伶俐起来,「我不叫剑南春,不
过要是你们喜欢,以后这就是我的笔名。五一能约你们一起出去玩吗?」
陈鹭是个爱热闹的,有人一起玩她向来不拒绝,但这主要得看赵敏的意思,
陈鹭于是向赵敏看了看。赵敏还是那样的表情,不喜不怒,也不作声,就像剑南
春的话与她无关,她在此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是陈鹭和剑南春俩人间的灯泡。
陈鹭当然知道剑南春真正想约的是赵敏姐姐,但姐姐不置可否,她一时也摸
不请姐姐的心思,于是再度嘻嘻一笑,对剑南春道:「再说吧。有什么事跟我联
系就行,我是姐姐的经纪人。」说完和赵敏一起钻进了汽车。
陈鹭的答案对剑南春来说已经是大喜过望,陈鹭发动汽车的时候,剑南春在
一旁急问:「那留个电话吧,经纪人。」
赵敏嘴角一动,忽然忍不住笑了一下,这男生倒挺会就坡下驴,打蛇顺杆的。
「自己想办法,这都做不到,你就别约我们了。」陈鹭已经开动汽车,冲着
呆立在车后慢慢被拉远的剑南春喊道。
剑南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娇俏的甲壳虫载着两个姑娘远去,脑海中全是
赵敏刚才那如昙花一现的笑靥。就像冷漠冰山上的一朵雪莲,出其不意地绽放又
消失,但是曾经看见她的人却再也无法忘却。
……
「怎么了,哥们?」直到陈鹭和赵敏离开之后,物理系男生才来到剑南春身
边。他和赵敏陈鹭俩都认识,可不想让她俩知道这厌物是他带来的。
剑南春回过神来,立刻一脸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喜悦,「只要你一个眼神鼓励,
我的爱就有意义,」他哼起这首《勇气》,觉得一身轻飘飘地。
4
「姐姐,你不会真愿意那个剑南春和我们一块出去玩吧?」路上,陈鹭一边
开着车一边问赵敏。
「我有这么说吗?」
「是没说,可你不作声,那不就有点默许的意思?」
赵敏又不作声了。
陈鹭看看赵敏,忽然一种担忧从心头慢慢升起,「姐姐,你……真想放弃张
大哥了?」
「开你的车,别跟我提他。」赵敏忽然变得很不高兴,没好气地冲陈鹭一句。
陈鹭不作声了,她这时候才领悟到姐姐今天不同寻常的表现后面所隐藏的深
的意义。也许姐姐是无意的,但正因其无意所以真实。如果只是一起玩,陈鹭是
很乐意热闹的,但如果这背后已经表示出赵敏心中那样的改变,陈鹭忽然觉得心
里的忧虑慢慢加深。
一直以来,对于赵敏姐姐和张一鸣的关系,陈鹭觉得像个难解的结,非常麻
烦,谁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谁也没有问题的答案,但无论多么麻烦多么看不见
前景,陈鹭都压根没想到姐姐会放弃。甚至陈鹭愿意相信这就是姐姐的命,这个
结会在姐姐和张一鸣之间纠缠一生而得不到解决,但即便如此那也是缠在一起的
呀,怎么突然就这样解开了呢?这样的解开是唯一陈鹭认为绝不可能的结局,偏
偏现在似乎这结局开始明朗起来。
也许是习惯了看见姐姐和张一鸣的爱恨纠缠,陈鹭甚至早已对姐姐这执著的
爱恨有一种崇敬之情,并且在自己心里不自觉地以此为标杆定义了自己今后想要
的爱情,对那围棋冠军正因为没有这种爱到心里也痛到心里的感觉,所以她才迟
迟不想接受。姐姐像一个精神领袖,令陈鹭在爱情的选择上有了方向和标准,可
是,现在这精神领袖似乎要倒下了。
陈鹭忽然觉得一阵心痛,她不明白对于姐姐的感情选择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
感觉,如果姐姐退一步海阔天空,难道自己不是该替她高兴才对吗?可是陈鹭做
不到,她感到的只是越来越重的心痛,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悄悄滑落。
「陈鹭,你、你怎么了?」赵敏吃一惊,「我刚才不是对你生气。」
泪珠滚落到嘴角,陈鹭也感觉到了,她含住一颗泪水,咸咸的,有说不出的
滋味。陈鹭摇摇头,「我不是怪姐姐。」
「那你……?」
「姐姐,你别放弃张大哥吧。我觉得好难过,要是你这么执著的感情都能被
一束玫瑰轻易打败,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我以后还能相信什么啊?我以
后一定加油帮你,你一定能跟张大哥在一起的。」
赵敏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事情对陈鹭有这么大影响,她更加没想到从来
那么快快乐乐的陈鹭,居然有着这样忧郁的心思。
赵敏抓住陈鹭的手握在掌心,幽幽叹道:「陈鹭,你怎么这么傻……」